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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也字面地高举彩旗

罐昏 .  he

无趣预警,不要上升!不要ky,雷点自避

内容纯属虚构,祝愿冠霖小训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三)













#1

十月四日   阴

今天他来医院,他来陪我做治疗。


他的怀里有淡淡的蓝莓味道,那一刻我想,幸好,幸好,我是在这八个月前遇见他,而不是在四个月,三个月,一个月,明天。


#2


要说第一次见到朴志训的时候,赖冠霖的脑袋是彻底空白,什么事物浓烈的融化在胸口,说不出任何形容词。

他很漂亮,可爱,都不对。赖冠霖甚至懊恼自己的理科生体质,想不出任何适合这张脸的形容。

是很漂亮,算不上惊心动魄,但也让赖冠霖足足失了神,算不上一见钟情,但也心悦得让他一瞬间想要抛弃世界,只有朴志训也好。


在那个信息科技并不发达的年代,恋爱真的是最自在又最情非得已的消遣。赖冠霖问朴志训家里的电话号码,朴志训却给了病房的号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我在医院的时候多些”



赖冠霖只是攥紧那张纸条,像攥了一丝通往朴志训的的线。


“以后在赖冠霖身边的时候也请多些”



赖冠霖自认为没有天赋说出这样的话,却也心满意足看着朴志训笑得倒在洒满余晖的医务室的苍白病床。



#3



赖冠霖是吃着夸奖长大的孩子。

“冠霖这次期末又是全优”

“冠霖啊田径拿奖了哦”

“冠霖篮球赛进决赛啦”

“冠霖这次又当班长”


学优的奖状覆盖体育的奖状,竞赛的证书遮掩三好的奖章。对父母来说,是粘贴满墙的勋章。

妈妈说。

“去男校,男校好,没女孩的地方不吵闹”


赖冠霖从来都听话,他像是缺了一条名为“反叛”染色体,或许说缺少一个把他从乏味日常拐走的小神仙。

赖冠霖当初想的是,哪都一样,都没意思,都无聊。

后来他就完全赞同妈妈的话。

男校好,有朴志训。


#4




赖冠霖第一次鼓起勇气拨通那串号码是在朴志训又缺勤一周后。

他坐在房间里,书桌上摆放工整完成的数理化作业。他握着家里的无线分机,手心紧张得生了汗,想了想又起身确认楼下母亲沉浸在八点档肥皂剧,蹑着手脚把房门反锁了。

“嘟——”


“喂?”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有些沙哑。这让赖冠霖真实感受到,他真的就在医院里,在一座痛苦无边的牢笼里。


“我是赖冠霖”


“嗯?…嗯”

赖冠霖听着朴志训闷着鼻腔,第一个“嗯”的语调难掩的欣喜。


接下来便是一阵无言,赖冠霖是想过要说什么的,比如身体舒服些没,比如怎么又没来学校。现在想来这些问题确实无谓,他之所以拨通电话,只不过是想念了而已。

“嗯…赖冠霖”

“嗯?”

“明天是周末吧,周末你有空吗”

“嗯,有”

“那你来医院陪我可以吗”




明天有个治疗,会很痛,很痛很痛,妈妈说她会出差,让我一个人挺一挺。

很痛,这样的治疗朴志训做过无数次,没有母亲陪同的时候早就能独自坚强完成。但是赖冠霖打电话过来了啊,这通电话让朴志训对明天的治疗难得的紧张,难得想要不那么坚强。

“当然可以”

“当然可以”

赖冠霖对着话筒轻轻重复了一遍应答,他甚至抑制不住自己开心得乱蹬的双脚,却又矜持的抑住笑声。

电话那头倒是先笑出声。

“赖冠霖,晚安”

他的声音通过这个被赖冠霖的脸颊手掌捂得有了温度的机器,虚化了的声音传递了什么,让月光浓郁得像鲜奶油,秋风静悄悄抚过少年窗前,胸口滚烫。


#5




今天我起得很早,而我昨晚睡得并不好,我在为我的谎言惶惶不安,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陪我做治疗,但我竟然,为了见到这个人而撒了谎。


我记得他电话最后重复的回应,听着他的声音,我甚至有些心虚,可是,我没有办法克制自己还在蔓延的心思,我想见他,这是昨晚电话时我唯一的想法。

天很阴,弥了一层又一层薄雾,晨曦就在东边做着没道理的挣扎,最终还是没能出现。

治疗需要换上反穿的病号服。我坐在床边,俯下身体,手里翻着『道林格雷的画像』,惟妙惟肖地在脑海里刻画情节,不自觉就笑出声。我很兴奋,甚至是亢奋,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不是手中的王尔德。

“志训今天看起来很精神”

护士长陈阿姨一如既往的耐心,为我系上病号服,笑着说些祝福治疗顺利的话然后离开病房。

“你是来找志训的吗”

这是陈阿姨的下一句话,站在正要离开的我的病房门口,走廊的灯光映进门框,也映在那个人的身躯,微微喘着气。

“陈阿姨,他是我的朋友”

我说。

然后呢,我好像走神了,我望着他一步一步迈进向我,衬着明媚的笑和我打招呼,黑色的T恤牛仔外套,双肩包的肩带都明媚。

我很紧张,我不会为了经历过无数次的治疗而紧张,我在为了这个,应该称之为少年的人,慌得说不出话。

很丢人。

然后那本王尔德就很应景的掉在地板,他蹲下身替我拾起,他的头发,肩膀,手臂划过的我脸,大概是我的错觉,我闻见他身上有淡淡的蓝莓味道。


他和我面对面坐着,很不好意思的揉揉头发,还没开口说一句话,陈阿姨就又出现在我的门口。

“志训,过来吧”

我踩着柔软的棉质拖鞋,站在治疗室的门外,那扇门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口,里面的那张床上铺着蓝色的消毒床罩,旁边的仪器亮着显示屏,那几个即使带着口罩但我依然清楚辨认的医生。


“赖冠霖”

“啊?…嗯”

“你就站在这里可以吗,不要走到别的地方,就站在这里”

不会很久,只有十几分钟,你不要到别的地方去,等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摆出这样委屈的表情。而他点了点头,说了句加油。

加油朴志训。

我侧着躺在那张床上,医生解开我背后的系带,那个冰冷的仪器这次也毫不留情的啃咬我的脊背。很疼。

我坐在轮椅上,陈阿姨推着我出了那扇门。他拿着一条毛毯,折半盖在我的腿上,然后换他推着我向病房的方向。

我看见,不对,是这个走廊的人都看见,那个人躺在病床被推着穿过这条走廊,身上盖着白色的布,那块布没盖得彻底,露出一绺花白的发。


他去世了。这是医院里每天都在上演的情节,而有一天,就在不久后,我也会被盖上这样的一块白布,医生宣布死亡时间,父母拒绝地边哭边摇头。我就要死了,那个被推出病房的人才能被称作是去世,而我,只有十八岁的我,只能被称作为死了。


“…赖冠霖”



#6


八月二十八日    阴

我今天得到了一个特别的礼物,是张医生给我的,是一份期限为八个月的,嚣张的不平等条约。

那张单子上打印着有条不紊的字体,毫不掩饰的嘲笑着被上帝判刑的我。



#7


我定了早上五点的闹钟,我害怕我睡过头而错过去医院的时间,而昨晚我并没有睡得很舒坦,一半是担心,一半是心虚。


我撒了谎,今天早上我应该像往常一样去上妈妈安排的补课班,而他在电话那头问我周末有没有空时,我却下意识的说了谎。这是我第一次逃课。


但我还是睡过头了,我跑出家门,跑去他所在的医院的住院楼,病房。


那位护士装扮的人问我是不是找朴志训,我还没来得及喘过气去回答。

“他是我的朋友”


他说。

那一刻我侧过脸望了望病房里那个人,他半俯着身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书,身上是松垮的病号服。阴天没开灯的房间很暗,我没看清他说这句话时表情。



朋友。我一边走进他的房间,一边疯狂的思考,我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到这里,朋友,同学,还是爱管闲事的班长。这似乎是一个悲哀的命题,而我或许也是一个悲哀的角色。


那本书掉在地板上打断了我的思绪。『道林格雷的画像』。我对这书的作者有点印象,我记得语文老师曾经手舞足蹈的描述这人怎样在世人不悦与爱情之间丧狂博弈。


我会这样吗。

禁不住讶异于这个脑海里突如其来的想法,我不自然的揉揉头发以掩饰我因为这想法而更甚的慌张。


那位被他称呼为陈阿姨的护士提醒他去治疗,我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步子。

“等我。”

赖冠霖,等我。


站在那间治疗室的门口,我低下头看着他的脸,那双眼睛就像快要哭出眼泪的委屈,我是个不会安慰人的家伙,我只有笨拙的言语。

“加油。”

这句话说完我就后悔了,可我竟找不出后悔的原因。

那几个医生带着蓝色的口罩,蓝色的手术服,那张床,他的病号服,都是蓝色,这颜色似乎象征洁净,但我知道这颜色和那医生手里的仪器一般残忍,把他一点一点的蚕食。

那像是一根粗得瘆人的金属事物,朴志训的表情随着那金属逐渐刺入脊背一点一点僵硬痛苦,另一位医生走过来遮住他的脸,我看见他的整个躯身都疯狂的曲着。



“你能去帮志训拿来一条毛毯吗”

还是那位护士,我听了她的话有些犹豫,因为朴志训让我哪都别去,就在这等他。


但我还是去了,跑去了。他出来的时候,是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嘴角没有一点血色。我把那条毛毯还在他的腿上,明显触碰到他体温的冰凉。

我推着他回病房的时候,听见走廊的尽头有哭声,是那种踟蹰不前的悲诵,随着这些点滴的哀声,那个人盖着一块白色的布被推着经过我和朴志训,经过这个走廊。


“…赖冠霖”


他的病房依旧没开灯,窗帘半掩着,就更暗了。


#8



那是朴志训第一次在赖冠霖面前掉眼泪,他低着头抽泣,赖冠霖不知所措的问着,但那人没有一句回答。

他一边哭一边向赖冠霖伸出右手的小指。

朴志训知道了,他喜欢赖冠霖,鬼使神差的,在接过吻之后他才确认,在他命运宣告有限期限后的第一个月里,他只见过六次面的赖冠霖。

赖冠霖用自己的小指钩住朴志训的小指,指节圈着他的指节。


“朴志训”

“我喜欢你”


这是迟到的告白,但少年的话语里没有一点先前的笨拙,他肯定地,像是复述一个和数学老师确认过的几何答案,这是属于他的最真诚。


“噗呲”



而那人破涕为笑,仰头一双满是泪的脸对着赖冠霖见牙不见眼。


“那你可以,再喜欢我七个月吗”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不用一百年,不用,只要七个月,就很好。



“你在说什么啊”


七个月怎么够。这个约定让赖冠霖无奈的笑着,把那个说“胡话”的人儿抱进怀里,他的眼泪似乎都要湿掉赖冠霖背包里的作业册。

“赖冠霖,你那篇一千字的检讨写的怎么样了。”

他流着眼泪在赖冠霖的怀里开玩笑。

“还不是为了你”



#9



真的是蓝莓味。


如果说朴志训把自己的记忆空间比喻成一个巨大的木制格柜,那么他早就在藏着赖冠霖的那方木格上贴下这样的标签——怦然心动。

PS:蓝莓味。

他从未知晓自己会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然而现在他明白了,他把自己的未曾有过的第一份心动送给他的班长,直到现在他真正清楚,重点根本不是性别,而是这个真实存在的鲜活的人。

他的那份心思孕育在一个小小的蝶茧里,终于努力裂开一道只能露出眼眸的口子,而赖冠霖就是这蝶茧以外的整个世界。



这是朴志训第一次祈求,时间,你再走的慢些。



#10



“欸!这人还写日记啊!”

“啊!我给各位念念啊!”

“哇噻!他的怀里有淡淡的蓝莓味道…我的妈!”

“单立人的他啊各位!是单立人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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